诗香流芳圻庄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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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常州素称诗国,洛阳圻庄黄氏,一门诗香流芳。地方史志虽未载,家谱可以补不足。千年古村圻庄街,今属武进区洛阳镇岑村村委。兹据《晋陵圻庄黄氏宗谱》民国丙子(一九三六)版所载:

  黄升,字叔暘,号玉林,有散花庵,自称花庵词客。福建邵武人。子灏,字文振,又字文正,进士出身。于南宋绍熙四年十月以朝请郎知常州。次年十月迁浙西提举,年老告病,隐居不仕。奉父叔暘公定居圻庄,生息繁衍,蔚为望族,遂为圻庄始迁祖。

  叔暘公讳中,字通理,一字通老,绍兴五年进士,历官礼、兵二部尚书兼侍读学士。以龙图阁学士致仕。擅经史理学,望重于时,朱熹曾拜其堂下,为之撰《黄氏世系歌并序》。可见,书香门第,家学渊源。

  升公擅词,《宋词选》(中华书局一九六二年二月版)选注者胡云翼在“前言”中谈及:

  黄升《花庵词选》称曾觌“词多感慨,如《金人捧露盘》、《忆秦娥》等曲,凄然有黍离之感。”“黍离之感”可以说是南渡词人所共同选用的突出主题。

  黄升生于南宋绍兴十五年(一一四五)二月初一日,淳祐四年甲辰(一二四四)中和节冯取洽有《玉林先生百岁寿言(〈沁园春〉)》称其诗:“诗何以,似苏州闲远,庾府清新”。淳祐己酉(一二四九)编选《绝妙词选》,又名《花庵词选》。有胡德方(季直)序,自序称“百五翁”,是年一百零五岁也。

  《绝妙词选》与宋末周密《绝妙好词》有别。黄升自序称:“宋词多见于曾端伯所编,而復雅一集又兼采唐宋”。据明末清初藏书家常熟毛子晋所识:曾慥所编《乐府雅词》三卷,《復雅》指鲖易居士所编不载姓名者。“二书惜未之见,而兹编[按:指《绝妙词选》]独存,岿然鲁灵光矣。所选或一首或数十首,每家缀数语纪其始末铨次,微寓轩轾,盖可作词史云。”

  淳祐己酉前进士胡德方季直《花庵词选•序》称:

  古乐府不作,而后长短句出焉。我朝巨公胜士娱戏文章亦多及此,然散在诸集未易遍窥。玉林此选,博观约取,发妙音于众乐,并奏之际,出至珍于万宝毕陈之中,使人得一编则可以尽见词家之奇,厥功不亦茂乎!玉林早弃科举,雅意读书,间从吟咏自适,阁学受斋游公尝称其诗为晴空冰柱。闽帅秋房楼公闻其与魏菊庄为友,并以泉石清士目之。其人如此,其词选可知矣。

  明著名学者杨慎,号升庵。《升庵外集》载有《黄玉林词品》一文,称“《绝妙词选》与《草堂诗余》[按:南宋何士信编]相出入。今草堂词刻本多误字及名字者,赖此[按:《绝妙词选》]可证。此本[《绝妙词选》]世亦罕传,予得录于王吏部相山子名嘉宾。玉林之词附录卷尾,凡四十首。……《月照梨花》一首云:“昼景方永,重簾花影,好梦犹酣,莺声唤醒,门外花絮交飞送春归。修蛾画了无人问,几多别恨,泪飞残粉,不知郎马何处嘶?烟草萋迷鹧鸪啼。”此首有花间遗意。[按:《花间词》选录晚唐五代词十八家,词多闺情离思,多艳丽。]《贺新郎•梅》词云:

  自扫梅花下,问梢头冷蕊疏疏,几时开也?间也阔焉今久矣,多少幽怀欲写。有谁是、孤山流亚?香月一联真绝唱,与诗人千载为嘉话。馀兴味,付来者。

  清癯不恋雕欄榭。待与君白发相欢,竹篱茅舍。喜甚今年无酒禁,溜溜小槽压蔗,已准拟、雪天霜夜。自醉自吟人自笑,任解冠落珮从嘲骂。书此意,寄同社。

  此用词文句入音律而不酸,宋词之体也。其余若《九日词》:“兰珮秋风冷,茱囊晚露新”,《怀日词》“日印金枢晚未收”,《夜凉词》“冰雪襟怀,琉璃世界,夜气清如许”,《暮春词》“戏临小草书团扇,自拣残花插净瓶,又夜来能有几多寒?已瘦了梨花,一半赠丁南邻云,待踞龟食蛤,相期汗漫与烟霞。”会用卢敖事也,是《淮南子》。

  黄门诗香,前呼后应。前有黄升,后有黄永。清代诗人黄永(一六二一—一六八○),字云孙,又字云史,号艾庵。清顺治十二年进士,官刑部清吏司郎中,后罢官归里,以诗书自娱。手不释卷,文誉流布,与董以宁、邹祗谟、陈维崧时称“毗陵四子”,著有《姗姗传》一卷、《艾庵诗稿》四卷、《溪南词》又名《淑水词》二卷,《黄云孙诗选》一卷。

  其妻浦映渌,字湘青,无锡人。工诗,著《绣香阁诗草》、《绣香小集》、《绣香阁新诗》各一卷。自序有云:“日暖昼长,燕翻莺舞,颇弄文墨,不敢告人。近因云孙北首燕路,寂寂家居,偶编旧集,复辑新篇。”

  妾周姗姗,有《周姗姗遗诗》附浦映渌《绣香小集》刻本。子黄亮可,康熙十五年进士,河南修武知县,亦擅诗名。

  弟黄京,字初子,工诗词,有《续花庵词》。《全清词抄》收其词二首。妻巢麟徵,字淑只,能诗,著《泡影集》一卷。(以上俱见《江苏艺文志•常州卷》。

  此外,还有明诸生黄章,字含仲,晚号南兰逸翁,与同邑薛寀友善。好游览,所交多隐逸名士,终身未仕,以吟诗自娱。有《送怀吟》、《送怀随笔》各一卷。

  黄本中,有诗词盛名,不应选举,与无锡倪瓒、昆山顾瑛、吴县高启、徐贲等一代名流为诗友,诗不多见,而飘飘然有凌云之致。有《渔人诗》可以见其志:

  觅得鲈鱼酒便赊,棹歌声里寄年华。

  山长水远知何处,月白风清是我家。

  两岸绿烟笼柳树,一江红浪滚桃花。

  生平不识飞熊梦,笑倚江天数暮鸦。

  欣逢盛世,各地修谱之风兴起,余参与其间,阅谱多矣,未见有如黄氏宗族书香门第,凡读书者皆能诗,相沿成风,诗香芬芳,如此之盛者,摭其要,公于世,额手相庆,期于后来者知祖先文学之盛而感恩焉。

  [注]作者吴之光

  原武进县地方志办副主任、《武进县志》总纂、常州市谱牒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